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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e kriecht man aus der eignen Haut?
Wie kann man je ein anderer sein?
小的时候,我读过许多人的故事。这其中我特别羡慕李白和苏轼,可能还有第欧根尼,因为我觉得他们生活得很“洒脱”。
这种洒脱是什么呢?
有人就说:是不为世俗束缚,不向世俗妥协,同时,过的还有那么一点自在。
我少不更事的时候,总觉得我也可以是一个洒脱的人。我那时就想:我现在是,将来也会是这样的。世俗的标准有什么呢?我也过得穷日子,虽然不至于窝在巷子里箪食瓢饮,但是只要我自个高兴,有口饭吃,有地方睡就行了。现在中国,这点要求还不容易?况且我也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一定几率会是在北京有房的人。什么功名利禄、修齐治平,我都不在乎。我喜欢一个人呆着,脑子里转些古怪愚蠢的事,见了人却如鴃舌一般,可能聊上三天能出一妙语,然后尽兴而归。后来大了一点,发育了些,又想:恐怕钱也不是那样无用。我讨不到老婆,却还可以把该职能分开,同三两个知心的朋友什么都聊得,而床间的事却可以花点儿钱上按摩店里去做。实在不行,还可以买个稳定快速的VPN。总而言之,好像世俗的这些个东西——也就是过年亲戚容易问的事——都不重要了。
这样的思想泡沫是什么时候戳破的呢?
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随着我天天在物理里头受打击,渐渐地这种自觉洒脱的气质也消失了。我整日看着同辈人的奋斗,心里暗暗地自我刺激,为了一份Offer,一次考试而努力着。就好像挨了锤的牛,那一股睾酮带来的不怕虎的气质渐而委曲了,低下头来,拉着生活的犁铧而疲于奔命。我问自己,你到底有多少的努力是因为对世界的好奇心,有多少的努力是因为觉得太懒对不起自己,有多少努力是出于 peer pressure 带来的压力?
我不能回答,也不敢回答。但我隐隐地已经意识到,苏子的那一份洒脱,没了他那一份通才式的清灵的自信,是不成的。李白的孤独,是来自于他敢于欣赏自己内心磅礴又灵动的气质——他敢和自己的影子和月亮喝酒。我想,灵气和自信是他们心态的基础。实际上,正是灵气带来了自信:不像他们那些深耕的同行,有灵气的智者很容易凭着自己话里那点机锋就沉醉于自己的世界,而觉得外人都仿佛呆头呆脑一般。
可惜每个人一开始都觉得他们是这样的人,而绝大多数人却又在不同的时刻被世界一棍子打醒,被社会共同体拎着领子点着脑门告诉“你不配”。这就是成长的过程。归根结底,我小的时候幸运的是没有遭这样的事情,而到了中学和大学却不幸遇到了。我很倔强,在中学时还得以靠着勤学苦练来扳一扳手腕,但到了物理系却发现这也没用了。我确乎是喜欢物理的,可物理却不怎么给我正反馈。愈发努力而愈发困难,于是就不得不屈从于世俗的评价体系,一天到晚关注别人怎样看我,因此不再发任何朋友圈,也少在群里说有意义的话,很难有时间或能力修葺我自己的想法。我甚至患上了强迫症,一遍遍地数文章里出现“我”的次数,希望不要太多,可总是太多,总是太多。
唉!但是还能怎样呢?我做不来洒脱的人,我的灵气就像在砂纸上磨去了那样令我疼痛,我的自信也岌岌可危。可是自信是不能倒的,我需要在大片的他人眼光组成的的幻象之海里靠它来做锚。现在这海正起了健康的波涛,偶尔也有巨浪。但是我正在等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