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无事发生。
有人讲,苏联生于不义,死于耻辱。当然,这话本来是讲德国的,说得很不错,但拿来攻击苏联,未免有些可笑。苏联的产生,正是人民觉醒起来舍生取义的过程。倒是苏联的灭亡,可以说是废于不义,死于耻辱的。不义是它自己的不义;耻辱,则是来自于自由主义——或者叫免费主义,因为它的代言人们早已辱没了liberté, égalité, fraternité中的任何一个所浸透了的鲜血——在分而食之时所展现的丑陋嘴脸。
自从19世纪以来,免费主义有繁多的名目来指代人民。比如说,沙皇俄国的贪婪、野蛮之下,是无尽的“灰色牲口”;daicing gurun的黄龙旗一展,好像就要把“黄祸”带到伟大的没果去,哪怕是给修了太平洋铁路,仍要嘬着血汗浸透的骨髓,在报纸上痛骂。到了灰色牲口、黄色劳力们翻身做人,就又说是“人海战术”。所谓的轻步兵的巅峰,好像是在免费主义所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外,特别是在免费主义的精英和自以为的精英们所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外,大抵是免费主义的人们太久没有过了受人欺压的生活,脑子里失去了为了社会性存活而苟且的记忆,因此从来只讲意识形态的战争,绝口不提为了生存的战争。然而世上究竟是有多少的人民,在为着从免费主义乃至一切政教合一的统治者罗织的世界秩序下保住自己的一块面包、一碗米饭,而无尽地以一人向世界作战呢?恐怕是多数的,甚至是大多数的。
这样无尽的、无望的战争,自然是悲剧性的;而个人的力量,在世界秩序面前,倒确实是如同灰色牲口一般的无助。所以早就有不堪忍受者振臂一呼,教人们怎样团结起来,有组织、有纲领、有明确目标和计划地同这样的世界秩序作战。于是,掀起滔天的伟力,修葺破碎的河山。其实哪里没有过这样的伟力呢?看看从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鲁尔区的煤铁、美洲西部的铁路、从皮埃蒙特到托斯卡纳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产生的工业区,人民充满着蛮横的活力,不计日夜地工作,可不是为了向世界分发免费主义的传单的!
等到他们喂饱了,忘却了生存,而享受起生活;不再为了七个孩子的一口吃食而砸破商店的橱窗,而是学会了把慷他人之慨融进自己的血液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是政教合一的反抗者,而是推销员,并且是非常霸道的推销员了。特别是,有一部分最霸道的推销员,其实正是生在了山巅之国,生下来只受过一次饥寒,还把恩人屠杀殆尽的不义之人。在他们推销的时候,七个孩子的温饱大抵是没有免费主义的荣光来得重要。
免费主义的危害还不止于此。由于站到了多数人的对面去,他们自发地否认了一切由多数人共同的理想主义所能共同达成的伟大。团结在进步的理想主义之下的多数人,却正是人类进步最大的推动力。有一个这样的集体,叫做法国革命;还有一个这样的集体,叫做巴黎公社;还有一个这样的集体,叫做一共……事实上,人类历史上这样的集体出现得如此的少,却是如此的充满活力;又如此地脆弱,它们中的大多数常常轻易地滑下愚昧和谬论的深渊,或者被窃取果实、被颠倒黑白;但它们的光辉却无法掩盖。
免费主义造就了这样一个社会,它充满了受过良好教育,生活富足,然而又惊人地无知、愚昧和傲慢的人民,而同时又弥漫着撕裂的意识形态,其中的每一种都是不同的无知、愚昧和傲慢,却又在免费主义的大旗下惊人地统一:民主是一口仙气,自由是一种叛逆。民主是一口仙气,因此由免费主义的军队吹一下就会有,就可以起死驱魔;自由是一种叛逆,因此任何团结都是盲从,任何集体都是权威,唯一需要的只有反对,并且免费主义的电台有责任及时跑过来祛魅。
P.S. 现在中文互联网语境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语境下、美国之声语境下、包括红迪网语境下的所谓民主自由,全都不是同一个意思。我自然有大骂免费主义的勇气,然而仍然需要更多的勇气,把头伸到到最初的故事里,去看一看“民主,自由,平等,博爱”到底最开始是什么意思,它们是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境地的。说老实话,要和免费主义对抗,目前看来,只有我国有这个潜力,然而我们做得怎样呢?考虑到潜力本来在兑现,时势本来在推波助澜,那么可以说我们实际上达成的效果是比较差的。考虑到一旦失败,我们连投降的权利都没有,我们在战术上应当重视起来。未来矛盾会越来越尖锐,不可能谁和平演变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