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养成一个习惯,在长篇大论之中顺带着夹杂一些带有许多回车的文字,然后单独把这部分摘出来,作为独立的一个小品。比如说,这个一开始是我在写东南亚游记的时候写的。

我在博物馆里见过植物,锁在柜子里,
组成无边的阵列,无垠的纸,延伸在黑暗中的无穷的名字。
我以为这就是植物,可以被收藏,锁在语言的深处。
直到我听到世界树的枝条穿越宇宙而来,
像海底一条青铜的触手,击穿我的名字和博物馆里的名字。

我在城市里见过颜色,涂在塑料上,
锋利的界限,窒息的纹理。烟雾,彩灯,镜子里偷窃光芒的男女。
我以为这就是光,我直视原子和分子的每一条谱线。
直到我看见时间在太阳下振动翅膀,
玻璃羽毛切开璀璨的光球,淹没我的眼睛和镜子里的眼睛。

我曾经以为我懂得我自己,就像虚空中的飞人。
直到有一天,我站在风平浪静的旷野听恒星衰老的声音,
而洪水从时空的裂隙中不顾一切释放奔流,
切断金绳、玉锁、石门上的符咒和金丝雀的舌头,
新风如昼,月满波心。

有人从远方灼目地挥手,
而视网膜上飘落了微光,
如同永恒在上一秒逗留。